(七十)地久天长(3 / 4)
,“哥哥不能没有你,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啊……”
弟弟的手指动了动,哥哥难得一见的脆弱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冲击,在这一瞬间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坚持。
他要陪着哥哥。
原来不止是他需要哥哥,他对哥哥不是单向索取,哥哥也同样需要他,需要他的存在来得到亲情的慰藉,他们是真正相依为命的兄弟。
从这天以后,二人再也没有提过自杀、安乐死一类的话题,弟弟当真变成了一个贴心坚强的弟弟,哥哥也当真变成了一个负责强大的哥哥。
生活如一滩湖水,表面波澜不惊,水底却暗流涌动。
在哥哥看不见的地方,弟弟虽不再有自杀的念头,却还是没有放弃推动安乐死合法化的想法,他开始鼓励更多病友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经历,企图引起相关部门乃至舆论重视,让社会各界了解到“他们”这种人对安乐死的真实看法。
只是人微言轻,蜉蝣撼树,文章一篇篇发出去,私信微博大V,这些努力却如同小石子投入大海,连激起的涟漪都被浩瀚庞大的爆炸式网络信息吞噬。
他自认为隐瞒得天衣无缝,却不知哥哥并未因此而放心下来,他关注着弟弟的微博,更是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,只是越发了解到这些病人的内心压力后,哥哥就越是茫然。
他一昧地要求弟弟为自己活着,真的是正确的吗?
后来哥哥再一次相亲,兄弟坐在餐厅里,趁着人没来就约定好,左腿是喜欢,右腿是不喜欢。
弟弟给哥哥递了一个“你放心”的内涵表情。
餐厅风铃声响起,一个和哥哥年纪相当,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笑着走进来,她一身黑色羊毛大衣,粉色的围巾挡住半张脸,看着哥哥温柔大方一笑。
哥哥直愣愣地看着她,回过神后又把头低了下来。
一场饭下来,弟弟的哪条腿都没被哥哥敲打。
他知道哥哥对这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了,提议哥哥把人送回家,哥哥却显得很焦虑,直接拒绝,兄弟二人争吵起来,女孩子善解人意地走了。
接着是弟弟骑着轮椅逃出餐厅,哥哥追过去的镜头。
回家的路上弟弟忍不住扪心自问,以哥哥这样的条件,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呢,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弟弟,哥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生活,他选择继续活着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?
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质疑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。
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,就如同一颗生命力强健的种子,甚至不需要养分,迎风自长,很快就抽枝发芽,长成一颗参天大树,彻底遮去弟弟内心那为数不多的阳光,他又再度变回了那个刚确诊时,沉默寡言,阴郁低落的少年。
随着病情的恶化,弟弟开始卧病在床,彻底离不开护工,翻身、挠痒、吃饭、喝水这些简单工作都要靠他人的帮助。
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,更是插着呼吸机与尿袋,连话都说不出来,兄弟二人的交流只能靠哥哥在手机键盘上指出字母,靠字母缩写去猜测弟弟想要说的话。
哥哥的电脑屏幕上停留在论坛界面,上面是弟弟手指还能动时留下的最后一篇博客,“我真的很想有自主选择安乐死的权利,我想有尊严地死,而不是这样狼狈地活着,要是可以把最美好,最健康的一面永远留在家人心里就好了。”
哥哥静坐了很久,终于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,冲电话那头的人道,“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情,帮我准备一下吧。”
那人吃惊道,“陶医生,这可是违法的啊,你可要想好了。”
哥哥嗯了一声,没再多说什么,挂了电话。
弟弟生命中的最后几天是哥哥陪在身边度过的,哥哥跟医院请了几天假,陪着弟弟在家看电影,实际上弟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终于在某天晚上,弟弟于一次昏睡中苏醒,他的精神突然好了很多,看着哥哥笑着眨眼。
镜头给到桌上放着的一管用途不明的针剂上。
哥哥脱了鞋爬上床,和弟弟并肩躺着,兄弟二人静了很久,哥哥身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冷静与破釜沉舟的绝望。
他问弟弟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,弟弟左右摇动眼睛。
他又问弟弟有没有什么愿望,弟弟眼中透露出柔和笑意,眷恋地看着哥哥。
他的愿望是再看哥哥一眼。
哥哥把弟弟搂在怀里,他没有哭,而是平静而又疲惫道,“睡吧,睡醒什么都好了。”
兄弟二人的眼睛接连闭上,和衣而眠。
接着画面一转,逐渐变白,两个少年打闹的声音传过来,妈妈苦口婆心地跟在后面劝,“陶正泽,你就跟你弟照一张相嘛,你要去北京读书,一读就是八年,照张相怎么了。”
哥哥身穿校服,满脸别扭,装作没听到。
弟弟惴惴不安地跟在身后,在哥哥房间门口止步,拘谨地敲了敲门。
“哥,你是不是很讨厌我。”
哥哥没有办法再继续装酷了,回头恨铁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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