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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世(四)

◎她夫君真好看◎

这边, 阿黎躲在帐内观摩小册子,那厢容辞得知此事,差点没把酒喷出来。

他表情错愕了一瞬, 又不动声色恢復平静。

旁人见了, 问:“何事令容世子变色?”

“没事。”容辞缓缓道, 继续与其吃酒。

天黑后, 容辞应酬完宾客总算得了闲,便回了后院。

此时,阿黎已经从净室沐浴结束,凝霜正在给她擦头髮。听到外头婢女们请安的声音,阿黎顿时僵住。

凝霜也停下来,悄悄问:“姑娘, 您可准备好了?”

指的是今晚洞房, 凝霜没嫁过人也不知洞房是怎么回事, 但清楚今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极其重要,不然她们姑娘这般内敛的人也不会临时抱佛脚了。

阿黎心口扑通扑通跳,连头髮丝都是紧张的。因着观摩了近一个时辰的小册子,此时稍稍有底气。

她努力咽了咽喉咙, 强行镇定道:“嗯,我能行的。”

凝霜被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也有些紧张,赶忙帮她擦干头髮后, 就将帕子收起来。

这时, 门被打开, 容辞一身大红喜袍站在那。

烛火融融, 四目相对。

一个闲适从容, 一个悲壮庄严。

因着阿黎实在紧张, 都未曾发现容辞眼里闪过些促狭的光。

她见他进门, 忙站起来行礼:“容容世子。”

阿黎低头咬唇,对于这个称呼感到羞耻。她清楚她该喊夫君,原本也训练了许久来着,但此刻这个称呼仿佛有千斤重,怎么都喊不出口。

容辞没说话,缓步朝她走来,在她跟前停下。

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,目光轻柔地落在她头顶。

阿黎被他看得快冒烟了,越发地窘促起来。

过了会,也不知是多久,直到阿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发红,容辞才放过她,开口说话。

“用过膳了?”他问。

“嗯。”阿黎应声。

停了下,容辞温声道:“先等着,我去沐浴。”

先等着。

阿黎脸颊刷地红起来,又羞又臊,还有点心虚。

她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别的意味?结合此前她看小册子的事,像是在笑话她畩澕独傢心急似的。

是以,阿黎脑子一抽,掩饰般地回了句:“我不急的,你慢慢洗。”

此话一出,将室内的婢女们闹得忍俊不禁,但因容辞在,众人不敢笑出声憋得辛苦。

倒是容辞,表情愣了愣,轻哂。

等容辞进净室后,阿黎在外间的椅子坐下来,呆呆地盯着大红喜烛,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她怎么就说了那么句话?

这可是一个矜持端庄的姑娘家说出来的?她不知道旁人成亲之夜是什么样的,又该怎么相处,却清楚决计没她这么冒失蠢笨的。

阿黎后悔得很。

就这么地,时间在懊恼和叹息中度过,约莫过了两刻钟,容辞沐浴出来。

他已经换下大红喜服,着了件白色中衣,额边的发丝微湿,看着没那么清冷,反而有些平易近人。

他走到月门处看了眼,见阿黎坐在外间,忖了忖,走出来坐在她对面。

阿黎正色端坐,宛若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。

容辞却慵懒地靠着,许是酒吃多了头昏的缘故,他一隻手慢条斯理地揉额头。

他开口问:“可还习惯?”

这话很是家常,一下子令阿黎的忐忑消失了许多。

她奇异地平静下来,顺着他的话回道:“嗯,府上下人们伺候得顺心,长辈们也极好。”

“离了襄阳侯府,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,你隻管当在自己家中一样。”

阿黎诧异容辞居然说出这样的话,倒一点也不像传言中“待人清冷”的容世子。

她点头:“知道的,多谢夫君。”

这声“夫君”极轻,她低头轻声细语地喊,却不知道对面的人唇角浅浅地勾了勾。

忽地,阿黎想起一事,她道:“有件事,我需向夫君道歉。”

“何事?”

“数月前夫君救了我,我却谎称远房表妹欺瞒,实在惭愧。”

这话说出来,一下子令阿黎变得轻松,之前耿耿于怀满腹纠结的事,此刻发现开口并不难。

容辞道:“无碍,况且我没对你坦白身份,也算是欺瞒了你,我们当扯平了。”

这哪能算扯平呢?分明是她先入为主,容辞不好揭穿她才如此,眼下他这么说无非是在安抚她,让她心里好受些。

他这般处处体贴周到,实在熨帖人心,阿黎对这个夫君更加满意欢喜。

她想,她运气真好,嫁了这么好的男人!

如此一来,她今晚更不能拖后腿了,一定要将洞房过得圆圆满满,这辈子与他顺顺利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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